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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契约

第十四章 契约

这是一个神奇的空间。这里没有太阳,却有光,这里没有星辰却悬浮着五颜六色的魔方,而这魔方群中,有一名亚麻色短发的少女静静飘浮着。

许久,一道闪电在七彩的天空嘶吼,最终下起七色雨滴。

“呃。”亚麻色的娥眉微皱,睁开惺忪的眼睛,魔方的淡淡荧光让她感到一阵虚幻。

随着一滴水珠轻轻触碰她的额头,那陷入朦胧的精神逐渐清醒,惊疑了一声,开始打量四周。但是她很快失望地发现,这里似乎除了魔方没有别的。

“醒了吗?”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但却充实的溢满这个空间,让人无法分辨出声源。

少女疑惑地转了一圈,仍无所获,最后竟闭上眼睛似乎要陷入沉睡。

“这不是梦,这是你的心灵世界,你的力量之源。”那声音再次传来,将井泽亚美唤起。待少女再次睁开双眼,飘浮在周围的雨滴突然运动起来,如同漩涡一般向着一个中心汇去。而这个中心,正是少女仰望45°角的天空。

漩涡终于停止转动,开始收缩、变形,最终变幻出一个妙龄少女的体形,而一对红色眼眸却清晰可见。

“不要害怕,不要迷茫,啊,顺便说一下,小心哦。”七色光芒退却,一名有着同样秀丽容颜,身着七彩花裙的少女显露出来。她轻轻一挥,一个立体魔方便飞来如同椅子一样将她托在空中。

同时,这个世界有了引力,本在空中飘浮的井泽亚美掉了下去。

啊——

正如很多坠崖的桥段,少女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创新。

井泽亚美:你什么意思啊?

旁白:坠崖是一门艺术,很显然你表情不到位。

少女:……

随着一声闷响,这个世界又安静了。

无垠的沙漠,无尽的风沙,还有隐约可见的霞光。

“多管闲事的中国人。”有着巨大蝠翼,嘴角露出两颗獠牙的棕发男子恨恨地说,右手握紧拳头,双翼一挥,嗖的一声冲向浮在半空镇定自若的白须老者。

风沙的某处,某双褐色的眼眸突然一寒,然后就听到宝剑出鞘的声音,风沙一滞,竟这么突兀的停在半空。

“什么?!”棕发男子大叫一声,红色的眼睛几乎透出血来,然后一个红色的魔阵瞬间构成,护住右臂。剑气碰到魔阵似乎受阻了一下,但不过一瞬便切割而去,男子倒也在寥寥半秒间收手,总算没落下残疾。

此时,风沙突然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沙漠又恢复一片静谧。

“你又是谁?”棕发男子眼中的腥红透着嗜血与一丝畏惧,黑色的蝠翼煽动者,道道黑气从黝黑的翅膀中散发,最终凝聚成一柄大剑,杀气萦绕不散。

虚空中有一男子,着紫色道袍,衣袂轻飘。他手中持有一方宝剑,剑身于风中嗡鸣,剑刃散发着无尽煞气,将这清冷的夜镀上一分肃杀。

“离开,否则,死。”那俊秀的道人也不回答,长剑遥指,面如寒霜,如同那轮明月,显得萧索无情。

棕发男子闻言,眼中红光更盛,双手将巨剑在空中挥了挥,喝道:“好久没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了,小子,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死。”道人挥出第二剑,顿时剑身一声龙吟,一道无匹剑气破开虚空。

避无可避,唯有迎击。

咣!两道剑气碰撞、激荡,顿时化为一道狂风将观者的衣服和胡子吹得很不自然。

第三剑,少年脸上没有任何犹豫,手腕一抖,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墨蓝色的夜空,荡起阵阵涟漪。

“他是谁?你们道界什么时候又出来一号如此厉害的人物。”洁白的羽翼在月光下显得虚幻多姿,金发与明月辉映,蓝眸如大海般深邃,那华丽的服装,那闪闪的皇冠,无不显示男子的身份地位之显赫。

老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拂尘一甩,笑道:“恩道友,怎么有兴致出来欣赏这大漠夜景啊?”

“哼,我又不修道。”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左手手心朝上,一团白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然后他轻轻往老者身上一招,顿时火焰晃晃悠悠地飞了过去。“叫我教皇大人,异端。”

老者却不着急,拂尘迎着白色火焰一甩,便将它扑灭了,道:“你平时对那些信徒说不出的慈祥和蔼,怎么偏偏和我老道过不去?我又不是恶魔妖孽,这圣炎对我可没有什么克制作用。”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目光移向在空中正与年轻道士缠斗的棕发男子,问道:“布鲁赫,老怪物呢?难道就凭你还想参与这件事吗?小心变成这大漠的沙子!”

“幽冥绝壁!”棕发男子大喝一声,顿时一道黑色透明结界从他体内放出瞬间扩大三米,将年轻道士逼了回去。此时的他嘴露獠牙,指甲黝黑发亮,长度约有三寸,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邪气。

年轻道士傲然立于虚空,左手藏于背后,右手持剑位于一侧,双目冰冷,没有任何情感可寻。

布鲁赫的喉咙里发出晦涩难懂的音节,似乎在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漆黑的大剑开始褪色,露出原本光泽的表面,看到剑身上的纹路,观望的恩格里斯眉头不禁一皱。

“果然是阿奴斯之剑。”恩格里斯转头看了老者一眼,续道:“李寒枫,这小子是你徒弟吗?阿奴斯之剑可是英雄阿奴斯连斩十几头成年巨龙的绝世利刃啊,你觉得……”

不料老者挥手止住,轻捋胡须,笑道:“你道我昆仑祖师的徒弟岂是泛泛之辈?连斩十几头巨龙的利刃吗?哈哈!”只听李寒枫大笑三声,拂尘一甩,朝那年轻道士喊道:“你都听到了吧?”

少年点点头,面如寒霜,嘴角微扯,言道:“你似乎并不擅长法术啊。”布鲁赫没有理他,继续念动咒文,阿奴斯之剑上的纹路越发清晰,在银色月光下,黑色的流光翻滚着。

“阿奴斯之剑吗?不知能不能斩断我这七星龙渊剑!”道士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将剑一送,顿时龙渊一声轻吟,化为寒光袭向布鲁赫的心口。

咣,金属的碰撞伴随着一声少年的疑惑,龙渊剑被弹飞,在空中打着旋,反射着皎洁月色。

“有意思。”少年淡淡地说,挥挥衣袖,顿时龙渊回到手中。“看来西方魔法并非一无是处啊。”

“死吧,地狱的召唤!”布鲁赫左手向少年一抓,顿时少年身后出现一个复杂的绿色魔阵,魔阵中心突然变成黑洞,里面传来阵阵哀嚎。

无数枯槁的手臂从黑洞中伸出,分别抓住少年的四肢、肩膀,一股让常人无法抗拒的拉力传来,要将道士拖进漆黑的洞穴。

“你不擅长法术。”道士额头微扬,黑色的手臂根本无法拽动其分毫,与此同时,布鲁赫双手持剑一跃而起,狠狠地劈向少年的头部。

咣,火花四溅,黑色的结界破碎,推开远方的黑云。

二人相持着,彼此冷冷地看着对方的眼眸。少顷,道士嘴角微翘,一股无尽的杀气放出,直接将吸血鬼震退,身后的魔阵也被这恐怖的气势冲散。

嗖,道士将剑向前一指,道:“留下一只手臂,滚。”

呃,好痛。

有着亚麻色短发的少女捂着头,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的都是梦吗?

她这么说着,但很快绝望的现实冲击着她的神经。

魔方,七彩光芒,梦中的所见依然存在。她抬起头,瞳孔一缩,那和她一般模样的少女正坐在巨大的魔方玩味地看着她。

“醒了?”她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角度,眼带笑意:“是不是很失望?没错,你还在这里,事实上,在你作出决定前,幻想之书都会将你禁锢在这里。”

“幻想之书,禁锢?”井泽亚麻秀眉微皱,正疑惑际,胸前突然出现一个七彩光团,待光芒散去,一本散发着古朴清香的线装书静静躺在半空,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少女轻轻触碰,指尖传来普通的摩挲感,褐色的眸子眨了一下,似乎犹豫着什么。

“把右手按上去,闭上眼睛。”魔方上的少女淡淡地说,自己却望向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井泽亚美迟疑了一下,偷偷打量着少女,见她将头扭过去,亦不知其何表情。就这样,大约对峙了两三分钟,井泽还是将手按上去,闭上眼睛。

“很好,睁开眼吧。”少女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少女紧闭的双眸张开一条缝,但瞬间便全部睁开,只见周围的景色变幻,已经不再是方才的心灵世界。但又不像是现实世界,因为她的手竟然从一颗石头中间毫无阻碍穿过,似乎她与石头属于两个不同的次元。

“这是我上任主人的一些资料哦,你不感兴趣吗?”有着同样脸蛋的少女坐在她身边,指了指远处身穿道袍挥剑的少年如是说。“等你看完这些资料再决定吧。”

井泽亚美顺着她的指示望去,虽然脸蛋有些稚嫩,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身份。

“邵辰生?!”少女惊讶道,但显然少年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练起剑来,事实上,那只是一段影像。

一旁的少女瞥了她一眼,抿嘴一笑:“呵呵,他在幻魔界待了六年,那里有着浓厚程度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魔气,我到现在都奇怪为什么他竟然还是人类,并没有被魔化。”

“幻魔界?魔化?”井泽皱了皱眉,显然身为正常人的她无法理解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说了些什么。那女子也不勉强,只是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景色开始快速的变化。

“可恶。”十三岁的少年以剑驻地,半跪在黑色冰冷的土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在他面前是一只头顶双角,青面獠牙,嘴角滴着口水的怪物。

“小子,你还是让我吃了吧,好久没有人类闯进这里了。”那怪物伸出长长的手指,指甲泛着黑光,猩红的眼睛充满着贪婪。“真不知道像你这种垃圾怎么可能进的来,不过……”

“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喽啰吧?幻魔界最低等的存在,咳。”少年身上的清灰道袍被血浸染成黑红,挣扎的从血泊支撑着身体。

那怪物嘴角抽动着,也没言语,缓缓走向猎物,可怕的利爪摩挲着。然后,他按住少年的脑袋,将猎物提起来,只要他愿意,猎物的脑壳就会被自己捏个稀烂。

然而,他疑惑了,那少年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有的只是轻蔑。

“我怎能败在这里?我怎会败给你这种弱小的存在!”

“弱小的是你,死吧!”

清晨第一抹光亮降临这个山谷,一人一怪的身影似乎停留在断裂的时空,一动不动,除了一滴滴亲吻地面的鲜血。

“呃。”怪物的红色眼珠向后瞟,然后眼皮不甘地落下,巨大的身躯扑倒在地上,只是胸口出现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在他背后,少年弓着身子,右臂平举,清晨的阳光将他镀上希望的颜色,然后镜头移向他的右手。

噗通,噗通,啪!

“不甘吗?我也不甘心啊。”少年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被他捏碎的心脏,背对着太阳向前走着,拖着受伤的身体踽踽前行。

突然,少女有了一丝错觉,那杀戮的一幕根本无法动摇少年的背影,除了一抹孤独和惆怅。

画面变幻,少年与妖魔的战斗,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晴天还是雨雪,无论沧海还是山峦,无论决斗还是围攻。他还是那袭青纱道袍,还是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知何时,周围的景色又恢复到魔方七彩世界。

“这是他以前战斗的一些资料,如果你决定与我达成契约,那么你将来也可能会像他一样去战斗,处在生死边缘。”红眸少女飘浮在空中淡淡地说。她看着低头沉思的女孩,幽幽叹息,自语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昏暗的教堂此时灯火通明,在第一排黑色的长椅上,一名穿着青纱道袍的少年静静闭目而坐,这时一阵风吹进教堂,惹得大门边的风铃一阵脆响。

“怎么只有你一个?”邵辰生淡淡地说,睁开褐色的眼眸,缓缓起身,转身冷对门口穿着亚麻长袍的人影。

他的面容隐藏在帽子中,如同死神一般,原本眼睛的地方冒着渗人的绿光。

“就连他们的老祖宗都要让我三分,他们这些小辈岂敢跟我争。”帽子里传来沙哑苍老的声音,他的右手向前一伸,皮肤竟然如同少年般白皙,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的敌人,你的朋友都进不来的,还不把书交出来?”

邵辰生双目一寒,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好啊,你来拿啊。”

七彩魔方空间,井泽亚美迎着少女的目光,问道:“能告诉我,他为什么那么拼命?”

“因为一个女子。”少女看着井泽的眼神,心中已有几分推测,续道:“你叫我红好了。”

“红?好吧,他和那个女孩什么关系?”井泽追问着,贝齿轻咬,道:“幻想之书是不是他留给我的,他现在在哪里?”

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不想与我结成契约,我也会送你出去,他也是这个意思,毕竟凡人的生活虽然无趣但也不失一种幸福;至于那个女孩,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一个得到后却不得不破灭的梦罢了。”

“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人,一个人战斗着,一个人前行着,尘世的一切不过是路过的风景,即使他能够救出那个梦,他也不得不离开,去寻那飘渺的大道。”红说到这里,抿嘴一笑,透着几分悲凉:“这就是修道者的宿命,他们是这尘世的过客,不会为谁停留,不会为谁哀伤。”

少女沉默了,又是一阵静谧,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口了。

“那么,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他的内心。”

“但他一直是一个人,这点至少是真的吧?”

红秀眉微皱,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决定了。”少女的眼神不再疑惑,坚定地看着红。“我要战斗。”

天空的少女诧异地睁了睁眼眸,许久嘴边带着一抹笑意。“希望你不要后悔。”

井泽亚美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和红持平,一段失传多年的咒语从红的口中传来:

我于黑暗的远方呼唤光明,我于光明的彼岸沉醉黑暗。一切伟大之力,源于地火水风,所有地火水风起于绝对精神。以吾之血为引,开启真理之途,以吾之魂为门,架起契约之桥。以吾族之始为始,以吾族之终为终,恳请绝对精神为吾等见证这誓言。汝与吾不分彼此,共享力量之源,直至此身殒灭,直至重生之日。

红将手伸出,朝少女点点头。井泽亚美笑了笑,将手伸了出去……

当指尖触碰,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在二人脚下形成,上面的符文徐徐流转。

承此誓言,不可违背,力量同源,命运相随……

魔法阵的中心突然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然后眼珠射出一道七彩霞光将二人包容。

一个年轻却有些沧桑的声音在二人灵魂深处响起:吾已见证,契约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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